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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三部最后的玫瑰3  (第3/6页)
了别人,抛弃了我,”罗太太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“以后我没有见过他。”    “什么?”我不相信耳朵“舍弃了你,娶了别人,以后你没有见过他?你不会再见到他了,他早已后悔至死了。”    “你也会讲这样浮滑的话?”她又笑了。    可是我实在是由衷的。    “不过我得到的也很多,”罗太太说“德怯谠我多好,我们相处得极愉快,足以抵得那失去的,况且我们为失去的痛心,不外是因为不甘心离开那最好的东西,至亲爱的人…我老是把事情反过来想,既然得到过,已值得庆幸了,有些人一辈子也未曾经历过呢。”    “太太,你真豁达乐观。”    “溥家明说的,我们应该细数我们目前所得到拥有的一切,棠华,最宝贵的生命。”    我握着自己的双手“太太,与你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。”    “下星期我生日,如果太初不来,你来吧。我保证你一到,她也跟着来。”    “是,太太。”    女佣人走进来“太太,开饭了。”    小菜精致清淡,出乎意料,罗太太吃得很多,一点不像时下摩登女性,喝茶都不敢加糖,巴不得活活饿死殉道…爱美之道。”    罗太太最自然不过,她的一切都是天赋的,没有一丝做作矫情,这样的人,即使不是长得万分美貌,也讨人喜欢。    饭后她的化妆有点糊,她也不去补粉,与我在露台上喝龙井茶。    我指着露台上那种小巧有红蕊的花,不经意地问:“这是什么花呢?”    “这嘛,”她笑一笑“这花叫作‘滴血的心’。”    我马上呆住了。    那白花,花瓣上圆下尖,裹在一起,真像一颗小小的、洁白的心,花蕊吐出尖端,血红的似一滴血。    我们的心,都有过滴血的时候,伤口或许好了,但是疤痕长留。    罗太太屋里的一切,都是为做梦的人所设。那些曾经流过泪、伤过心、失去过、有回忆、有感情的人,来到这里,宾至如归,因为这屋子的女主人,是最最至情至圣的一个女人。    我深深地感动,不能自己。    “我送你回去。”她放下茶杯“听我的话,做人无论如何要开朗。”    “是,太太。”    “明天还上班吧?”    我点点头,叹口气“不幸明天太阳依然升上来,花儿照样的开,周棠华还是要上班。”    “找到更好的工作才辞职不妨。”她笑一笑说。    她把我送回家。    一连六日,我循规蹈矩地上下班,不发一语,太初不给我电话,我也不打去。    周末是太太生日,我决定独自赴会。    星期六上午太太亲自提醒我,叫我早点去,说下午已经有人搓麻将了。我到花店去搜购黄玫瑰,一共四打,捧在手中上门去。    罗太太亲自来替我开门“谢谢,谢谢”她满脸笑容地接过了花,拍拍我肩膀,招呼我进屋。    一进客厅,我发觉茶几、饭桌、地上,满满堆着的都是黄玫瑰,我显然并不是别出心裁的一个人,加上我买来的四打,恐怕连浴室都要容满了。    溥家敏还没到,我只见到他六个安琪儿似的孩子。他妻子也在,这是我第一次见她,溥太太是个得体的淑女,六个儿女依偎在她身边,使她有慈母的圣洁光辉。    在这间屋子里聚会的,都是上上人物。    罗德庆爵士穿一套深灰条子西装,温和地站在一边笑。    太太的打扮出乎意料鲜艳,紫红丝绒裙子,两只袖子上嵌着缎子的花朵,一双同色麖皮鞋,大钻石耳环。    黄太太对我笑说:“我这个小泵的穿戴,与任何女子相比毫不逊色。”用手肘碰碰我腰部,挤着眼睛。    黄振华过来说:“人齐了?咱们有歌唱表演。”    我不安地说:“太初还没到。”    话还没说完,门铃一响,男仆去应门,进来的便是太初与溥家敏,他显然是去接她的。    我则转了脸,溥家敏也不避讳一下,他妻子孩子都在此地呢,心中又不快起来。    黄振华眉开眼笑“过来过来,大家听我们歌颂寿星婆。”    他去把溥家的孩子排成一行,舞动着手臂作指挥状,孩子们先是小声咯咯地笑,然后张口开始唱:    coc1太阳下山明天照样爬上来    花儿谢了明年还是照样的开    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    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coc2    声音清脆甜蜜,歌词幽默活泼,唱毕还齐齐一鞠躬,笑得我们软成一堆,连太初都忍不住放松了紧绷的脸,罗爵士则摇头大笑。    我从没有听过有人敢以这样的一首歌去贺女人的生日,我只觉得别出心裁,这一家人可爱到巅峰。    气氛马上松弛下来。    太太叠声说:“你们就会糟蹋我,连我生日也不放过我。”    在一片暄闹声中,我避到游泳池边去坐着。    泳池的水面上浮着一片片黄叶,别有风情。    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,我抬起头来,看到罗太太的脸,雪白的皮肤上一颗眼泪似的蓝痣。她说:“你孤独头似地坐在这里干什么?”    “痹篇溥家敏,见了他巴不得把他扼死。”我咬牙切齿地说。    太太还想说话,罗爵士来唤她。老先生虽然一头白发,却是风度翩翩,言语又庄谐并重,与咱们并无代沟。    太太转头跟他说:“小两口在闹意见呢,芝麻绿豆的事儿化得天那么大。”    罗爵士说:“他们有的是时间,有什么关系?我与你却得连耍花枪的功夫都省下来,谁让我们认识得迟?”    太太仰起头笑,她的下巴还是那么精致。    罗爵士说:“让他留在此处思想他那维特的烦恼吧。”    他们离去。我苦笑,躺在帆布床上,闭上眼睛。    一阵轻盈的高跟鞋声,在鹅卵石小路上传来,我认得出这脚步声“太太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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